俞兒說... No longer

「坐在吧台好嗎？」小紜問我。

「都好。」我無所謂的點點頭，然後走到吧台揀了個位置，拉開椅子，坐下。

我和紜是在偶然間發現這家暗藏在巷子裡面的小居酒屋。

在人來人往喧鬧的商圈裡面，這處藏匿在巷子當中，兩旁大樹擋住招牌，又得穿越小小弄道和破舊磚瓦才能到達入口的居酒屋，隱密的氣質彷彿是像被遺忘的另一個世界。

正好，我們就是需要這樣的特別場所，所以不假思索就走了進去。

拉開布簾走進門內，沒想到裡面的生意，竟比我想像中還要好。雖然客人不至於溢滿到令人壓迫，但空位置也所剩不多。

店內放著不知名的日文歌，每桌客人也都有窸窣的交談聲──不算安靜的環境，但令人很自在。

我和紜坐下之後，服務生遞上菜單並且為我們點菜。她是一名中年微胖的婦人，身上圍著一件粉紅帶點淺橘色的圍裙，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，但因為忙碌，感覺得出來她略顯疲憊。

服務人員離開以後，我和小紜不約而同做了個深呼吸，拿起杯子喝了幾口茶，視線開始環掃四周。

「欸，這個師傅好年輕，長得不錯耶，型男。」

小紜，喝著茶一邊打量著吧台前的料理師傅。

在小紜還沒說出口以前，我的眼神已經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了。

該怎麼說才好？

他的型，讓我感到似曾相似，有著我過去愛戀的男人的影子在裡面。

削瘦的身型，V字領衣襟上方的鎖骨若隱若現，隔著薄薄的衣料，可以看出他瘦歸瘦但肌肉的線條依然完美。

黑麥色的皮膚，搭配著青色為底藍線為圖的短袖作務衣（さむえ），不知道為什麼，竟讓我有一種在夜晚的海邊看花火的感受？

他低下頭專注的神情，讓我情不自禁瞇起眼睛，勾起微笑、饒富興致的看著他。

當他抬起頭把眼神對上我的時候，我若無其事的轉頭對小紜低語：

「糟糕，他就是我喜歡的那型。」

「哦，是耶，妳這麼一說，確實是如此。」

小紜不懷好意的用手肘軸撞了我一下。

我輕笑了出來。

「妳看妳，眼神都自動飄到哪去啦？有人正在飢腸轆轆呢！」

小紜語帶雙關在消遣我。

「是呀，餓死了。剛剛陪妳逛了這麼久，當然餓啦！」

服務生在此時送上了我們的餐點，我挑起眉竊笑，總覺得那位在一旁始終專注的男人似乎也在聽我們的對話。

我們毫不客氣動起筷子，忙著吃，也忙著發出可口地讚嘆聲，而我除了吃，還有另一個樂趣──看著他。

他專注的切著生魚片，完美的大手修長而俐落，在他左手腕距離手掌五公分處，刺著一個鬼字...

那一片片白色、紅色、淺橘色的魚肉，在他的刀下閃閃發亮。

「妳覺不覺得我們應該叫一盤生魚片來吃？」

我清了清喉嚨，問著旁邊的小紜。

「恩，看起來真的很好吃耶……」

小紜用力的點了點頭。

「師傅，我們想要加點…」

我對著吧台裡面喚著，但師傅卻沒反應，直到我再連續喚了兩遍，他才抬起來看著我。

我朝著他笑了笑，眉角偷偷挑了一下。

「麻煩你，我們想加點一盤生魚片。」

他楞了楞：

「那……要普通的那種，還是大盤的？」

「普通的就可以了。」

「好。」

過了幾分鐘，生魚片端到我面前。

「不好意思……」

他不只聲音有點害羞，連手都在發抖，真是可愛極了！

我假裝沒發現他的窘迫，接過那盤生魚片。

真想要他。

第一次有這麼清楚的慾望，如果能得到他，就算只有一夜也好。

但是想到過去那些令人心碎的故事，罷了……

雖然心底暗暗打消念頭，可是行動卻不由自主。我總是在吃完每一口生魚片之後，嬌嗔的叫著：「天呀，好好吃喔！」就像日本美食綜藝節目裡面那些敬業的女演員一樣。

這小子偶爾會勾起一點點微乎極微的笑，但卻還是一臉專心的做著料理，似乎是心無旁鶩。

真有這麼老實？但我才不信呢！

他越是這樣，我就越有遐想，越想逗他。

反正，也只剩這幾分鐘能幻想，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過客而已。









(待續...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