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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等待幸福的男人】菩提子花的召喚

「哈囉,老闆娘!我又來啦!」
女孩一屁股就蹬上了吧台邊的座位,招牌的笑容,還有招牌的聲調,明快而有朝氣。

「嗨,小米,今天這麼早來?」
老闆娘是個年約三十五的單身女人,笑的時候眼睛周圍會有迷人的笑紋,特別具有親和力!

女孩一邊和老闆娘打招呼,眼光卻一邊搜尋著某個目標。
「老樣子,我要菩提子花茶!」

女孩說完,眼神繼續在店內搜索著,不放過每一個角落。
今天沒來嗎?
女孩顯得有點失望,嘟著嘴,指尖跟著店裡面放的Bossa Nova音樂,在吧台上輕輕的敲打著。

老闆娘送上那壺菩提子花茶。
「他今天還沒來唷!」

「啊?!」
女孩尷尬的笑一笑。

老闆娘說的,正是女孩想看到的那個人。
女孩從來沒聽過男人開口說過一句話,他的習慣是,走進店裡面之後,直接走到吧台前面,對老闆娘指一指Manu上面的餐點,然後就會找個位置坐下,專注的投入他的素描當中。

他是一個極度沉默的男人,身上永遠都帶著一本素描本和炭筆,每次都會在店內揀一個位置,然後開始素描店內的客人。三兩下的功夫,就能輕易地把每個人的神韻給描繪出來,捕捉這咖啡店中一時半刻的氛圍。

通常,男人心情好的時候,會揀靠近落地窗邊的位置;心情普通的時候,就會在店中央那一區或者是吧台旁邊的位置;心情低落的時候,他就會躲到店的最最角落。

至於……女孩是怎麼分辨出來男人到底心情是好或壞呢?
觀察男人嘴角的角度:上揚、水平、下垂;
下筆的俐落度:神準、緩慢、反覆不定……
對女孩來說,男人越是神秘,她對他的觀察就越有成就感!

有的時候客人無意發現自己成為畫中主角,會很興奮的試圖與他攀談,但是他總是笑而不語,要是客人拿出鈔票想要買下畫作當紀念,他也只是意思意思的用手比了個2,收個兩百元當補貼。
久了,大家以為男人有語言障礙,也就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了。

下午三點一刻,男人拿著畫具走進店裡面,老樣子,走到吧台旁邊向老闆娘指了指Manu,然後走到最裡面的桌子。

女孩暗暗觀察著男人從進門到坐下,她湊過去老闆娘的身邊。
「他到底是不是啞巴呀?」
老闆娘笑一笑,搖頭,很神秘的不做任何解釋。

「他今天點了什麼飲料呀?」
女孩好奇的問老闆娘,老闆娘指了指Manu。

「嘎?!迷迭香花草茶?」
女孩心想,男人是真的有認真品嚐這些茶飲嗎?

「老闆娘,跟妳商量個事……」
女孩甚有其事的湊上老闆娘的耳邊。


男人專注的描繪著店內的景色,直到口覺得渴了,才發現桌子上已經擺著他點的茶了,而且溫度適中,顯然已經送上一陣子,只是他都沒發現。
他把茶杯倒了八分滿,咕嚕的喝下一大口,舌尖上先是些微苦味,然後慢慢變成清甜芬芳,在口腔內暈開……
咦?!這……這味道怎麼這麼陌生?
男人又倒了一杯,然後再次喝了幾口。
這不是迷迭香呀!很明顯的氣味不同。

但是這個香味讓男人有種莫名的安定,感覺很舒適、很自在!
不由得又多喝了幾口。


「很好喝對不對?這是菩提子花茶唷~這比較適合你。」
男人被突如其來的女聲嚇了一跳,怔怔的看著女孩。

「對不起,我擅自請老闆娘換了你的迷迭香,這壺茶是我推薦給你的!看來你似乎還蠻喜歡的。」
女孩笑盈盈的釋放善意,男人雖沒出聲,卻帶著抗拒和疑惑的眼神。

「覺得奇怪嗎?是這樣的,我覺得你好像很容易緊張不安,而且看你黑眼圈很深,你睡眠品質不好吧?吶,這壺菩提子花,它可以減輕關節痛、肌肉酸痛、失眠、鎮靜、緩和焦慮,你不覺得它完全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嗎?喝這個比較適合你。至於你本來點的迷迭香,它是用來治頭痛的!對你來說治標不治本。」
女孩一口氣的解釋完。

突然間兩人陷入一片沉默。
男人帶著一點點的不自在,又多喝了幾口女孩強力推薦的菩提子花茶。

「謝……謝謝。」
這是女孩第一次聽到男人的聲音。

從那天起,男人和女孩每天都會到店裡喝上一壺菩提子花茶。
男人還是一樣像個啞巴般安靜地畫畫,只不過多了一個女孩會坐在他的對面,自顧自比手畫腳的說著自己的生活心得。
女孩似乎不介意男人的沉默,她總是自己說著,然後大笑,完全不因男人的無聲而掃興。
一天、兩天、三天、五天、八天…………一個月。
他們形成一種默契,是彼此的好朋友,雖然女孩每一次都只聽見男人說:『謝……謝謝。再再再再……再見。』

其實男人之所以不說話,是因為他從小就患有嚴重的口吃,因此他總是自卑,然後自閉。
他一直在等待,等待著有人可以像一道光芒,照進他的生命、他的心……

男人,不可以等待嗎?不可以按兵不動的等著幸福嗎?
也許就有這樣的奇蹟發生,不是嗎?


「欸欸,我跟你說唷,這個星期天是我的生日。你送我一個禮物好嗎?」
女孩問男人。

男人有一點不安,但依舊點了點頭。

女孩拍拍他的肩膀。
「不用擔心,很簡單的。我要一幅我的畫像,可是呢,後面的背景,我要是一大片的菩提子花。你要想辦法畫出來唷!」


就為了這個承諾,男人開始蒐集有關菩提子花的任何資料,他帶著畫具來到了植物園。
啊!就是那淡米色的花朵,他找到了!

菩提子花(Tilia Europaea),椴花,也稱作萊姆樹,原產歐洲,屬耐寒性落葉木,葉片呈心形狀。

男人露出笑容,馬上把素描本打開,翻到有女孩畫像的那一頁,拿出炭筆,馬上菩提子花的模樣增添上去。
陽光灑在花瓣上、葉片上、紙張上,灑在男人的臉上、皮膚上……
突然間,身體裡面有一種溫熱的感覺,耳邊好像聽見遠方傳來的鐘聲、鳥叫聲。
那是什麼?是幸福的預告嗎?

菩提子花,傳說中諸神獻給維納斯的禮物,象徵愛情的神聖。會不會是他久等的幸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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