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兒說... No longer

幸福不及格﹝０２﹞

阿輝從公事包裡面拿出一張紙，攤在我面前。
「這個是你哥哥張雄的死亡證明，他疑似因為仇家尋仇，被人毆打致死，這個是他的兒子，也就是你的侄子快快。」

我看了小鬼一眼，小鬼也正好打量著我，他的臉上面無表情，明顯是個世故又難纏的傢伙。
「然後呢？」

張雄，這個名字消失在我家很久了。
我的拳頭不知不覺握緊……深怕除了張雄這個名字，會又再從阿輝口中聽到另外一個我不想聽到的名字。

「由於我們一直無法聯繫到快快的母親沈莓還有沈氏全家，因此…………」
阿輝又叨叨絮絮講了好一大串的話，這些話的重點只有一個，那就是我，張冷，“必須”養育這個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小孩子！

「我為什麼要負這個責任？」
我瞇起眼質問他。

「因為你身為張快的長輩，當然要盡這樣的義務呀！而且你忍心讓一個小孩孤單的住在收容所嗎？」

 「喂，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？讓他成為孤兒的人又不是我，隨隨便便就帶一個小孩回來說是我哥的小孩，要我養他，每個人都這樣，我豈不是要養十個八個小孩啦？！」

好吧，我承認我說的話過分冷血無情，但是我只要聽見那兩個人的名字，就會無法抑制自己憤怒的情緒。
事隔這麼久，我還是很在意──張雄、沈莓，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兩個人。

 阿輝真不虧是極富耐性、愛心的社工人員，他並沒有因我激動的反應而退縮，反而開始對我曉以大義，動之以情的想安撫我，說服我領養張快。

 然而此時此刻，張快這個小鬼，竟然肆無忌憚走入了我家客廳，甚至四處打量。

「欸！？」
我轉頭看了小鬼。

「總之呢，我真的衷心建議你可以試著跟這孩子相處，等到我們找回他的母親，也許那個時候你反而會捨不得他……」
阿輝這麼對我說。

「我捨不得他？我巴不得他快走吧！他那個媽找得回來才怪！落跑界第一名……」
我咆嘯，嘴角帶著不屑。

阿輝視而不見，老神在在的微笑著：
「那麼……我先告辭了。我們還是會持續追蹤快快的狀況。」

他將身體傾斜30度，微微的朝著我鞠躬，往後退一步，從容地向小鬼揮手。

「快快，有什麼事情，就打給阿輝叔叔唷！」
阿輝用手比了一個講電話的手勢，然後離開。

我憤怒的關上門，走到客廳，直盯著小鬼看。
小鬼毫無畏懼的盯著我，手指著媽的房間。

「我睡那裡嗎？那邊看起來不是你的房間。」

「你……我警告你，你要是敢亂碰房間裡面的東西，我就把你的手剁掉！」
我瞪著小鬼，打從內心的排斥他。

小鬼往廁所裡面跑，砰一聲把門關上。
哼，嚇嚇他，總比讓他胡作非為來得好。

他在廁所待了快15分鐘，我開始覺得有點緊張，大力的敲著門。
「欸，你是好了沒？在裡面搞什麼鬼？」

「等一下啦！」
馬的，還會出聲就好。

我懶得理小鬼，自顧自回房換了件衣服，等我走出來，小鬼已經坐在客廳看電視。
他這種怡然自得的樣子，就是讓我覺得火大，好像這一切都理所當然……

「欸，小鬼你給我過來！上完廁所幹麻不沖水？你媽是沒教過你喔？！？！」
我前腳才踏入廁所，就一陣惡臭撲鼻，對小鬼披頭大吼。

小鬼睜大眼睛，本來倔強的表情當中，竟然透露出委屈，眼眶微紅。
「我是沒看過她呀！」

其實我真的沒想過他會這樣回答我，那一瞬間我也啞口無言了……

我是不是真的作錯了？不應該把對張雄和沈苺的憤怒，發洩在小孩的身上。

張快抿著嘴，走進媽的房間，他需要冷靜。

也許……需要冷靜的人，是我。

我拿了夾克，丟下一句話，發現自己似乎開始準備跟小鬼一起生活了。
「我出去一下，等下回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