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兒說... No longer

 幸福不及格﹝０７﹞

小鬼來到我家，已經一個星期了，我們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，相處起來很平靜。反正等社工阿輝找到小鬼他媽媽那邊的人，我的任務就完成了。

「欸，小鬼，我要去上班了。」
我穿上外套從房間走出來，小鬼才剛放學回家，在餐桌上寫作業，其實他也算是乖。

「欸，等一下！」
小鬼叫住我。
我停下來，看他從書包裡面拿出聯絡簿，推到我面前。


「這個簽一下，不然我們老師又要碎碎念。」
小鬼拿了隻原子筆到我面前，我順勢瞄見聯絡本上的備註欄，有蓋一個小章：棒。導師用紅筆在旁邊註解：作業寫的很整齊，數學測驗100分。

嗯，還不賴嘛！比他爸好多了……

雖然如此，但是我表面上沒什麼特別的反應，拿起筆，機械性的在家長簽名處瀟灑的劃了幾筆。
說來也奇怪，當我在這空白欄簽下自己的名字的時候，我有一種奇妙的驕傲感、使命感，又或者說，這是一種虛榮的感覺！
這感覺來的很快，也消失的很快，一閃而過，我還沒來得及反應，完全搞不清楚那是怎樣的運作機制。


「這樣可以吧！那我走囉……」
我把聯絡簿蓋上，正準備離開。

「張冷。」
小鬼把我叫住。

其實對他來說，喊我叔叔也是一件很彆扭的事情，這一點我倒是很能為他設身處地著想。
我不介意！因為我也不斷的想忘記，他是我哥跟那女人所生下來的孩子。


「幹麻？」
我停在門口，轉頭看他。


「明天自然科學，老師要我們帶兩隻不一樣的昆蟲寵物到學校……」
小鬼看著我，眼神沒有平常那麼狂妄，大概覺得這麻煩的作業，會讓我討厭。


「是喔！那就抓一隻蚊子、一隻螞蟻，不然多送他一隻蟑螂，或是蒼蠅……」
我胡亂的答腔，不見任何誠意。


小鬼抿著嘴。
「你剛剛說的，老師都列在『除了下列幾項以外』的警告欄。」


「唔？是唷？怎麼那麼龜毛，我從哪裡生出來什麼寵物啊！不帶會怎樣？」
我不太耐煩，最主要的是我根本沒時間去準備，之前曾經聽到夏天跟卡夫卡在討論，說現在小學生的作業，其實都是學校老師出給家長的回家功課，哼，也不知道那些老師在想什麼？
幸好，我是絕對不會這麼笨，花這種美國時間來幫小鬼完成作業。
自己的事情，本來就應該自己負責，這就是我做人的原則哪！


「被老師扣分，然後罰站。」
小鬼的臉上，連僅存的一點點希望都消失了。


「那也還好，沒什麼了不起的呀！好吧，那我看看店裡有沒有什麼飛蛾之類的，有再帶給你啦！就這樣，我走了。」
我拉開門，逕自工作去。